【曦澄】晚吟（七）
*继续ooc
*预警：本章双杰掉落较多，过渡章
*前文戳这里：晚吟（一），晚吟（二），晚吟（三），晚吟（四），晚吟（五），晚吟（六）
江澄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久，却很不舒服。酥酥痒痒的感觉像是黏在骨头上，无时无刻不在啃食他的躯体。他想翻个身，但身体是僵硬的，像是躺在棺里，无声无息的一具尸体。
“江澄？江澄？”隐隐有个声音在耳边叫唤，熟悉的清亮，却因为太久没听了，一时半会没想起这是谁。
“江澄，别装死了。你再躺下去，我可要把排骨汤里的排骨全吃光了哦，不给你留！”
好吧，这么欠扁的声音，他再听不出来那真是见鬼了。
“魏婴！”江澄几乎是怒吼出声，猛地睁开眼，果然一张笑嘻嘻的脸放大在眼前。却不是重生后莫玄羽的脸，而是真正的，前世魏婴的面容。
一身利落的紫色短打，英俊潇洒，仍是当年神采飞扬的莲花坞少年。
此时他们正在一叶扁舟上，四周莲花开得正好，亭亭净植，不蔓不枝。莲香四起，漫向舟中，闻之沁人心脾，仿佛可以洗去满身的疲劳。江澄扫了一眼水中的倒影，也是小小的少年模样，满脸稚气，眼神明净，沾不上半点阴霾。
江澄有些迷糊。他依稀记得自己不该是这个模样，魏婴也不会对他笑得这般没心没肺。似乎有什么事被忘记了，记忆像隔了层水雾，他站在了雾外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。
突然，火海猛焰窜上了脑海，灼得他一阵疼。恍惚中莲花坞深陷人间烈狱，江澄忙把思绪收回来，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。
应该是梦吧。他与魏婴和该是这样风华正茂的少年，彼岸的火光和哭喊与他们无关，那蚀骨的绝望也与他们无关。
正当江澄胡思乱想时，两颊就被人轻轻一扯，还摸了两把。清亮的声音再次愉快地响了起：“又出神了，在想哪家姑娘呢？说来给师兄乐乐！”
“滚滚滚！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，见个姑娘就去撩，也不知羞！”江澄不耐烦地拂开魏婴的手，嫌弃地说。
魏婴也不恼，再蹭了几下江澄细腻的脸蛋，然后被恼羞成怒的江澄按下一顿揍，跟个没事人似的，嬉皮笑脸地去拔篙撑舟。
跟魏婴闹了一阵，江澄也清醒了许多。他将手搁在脑勺后，舒舒服服躺在舟板上，看着魏婴任劳任怨地在前面开路，心情大好。
现在是黄昏，天边流云烧得热烈，卷成了不同的形状，江澄看得有趣，童心顿起，轻声给天上的云起着名字。
“嗯，那朵云像花，就叫花花好了；那朵跟小爱一个样，那就和小爱一样的名；那个……红得那么厉害，就叫胭脂！哈哈！”江澄觉得自己取名的水准越来越高了，心里美滋滋的，不禁笑起来，愈笑愈欢快，少年人特有的明朗笑声洒在水面上，溅起清波粼粼。
完蛋了，师妹今天不仅失魂了，还失心疯了。魏婴听到笑声回头，看到平日向来顾着面子的江澄在后面没形象地笑成三岁孩童，痛心地摇摇头，感觉自己的师妹没救了，回去若是被虞夫人看到江澄这样，自己铁定逃不了一顿打，理由则是带坏江家少主。
陪太子读书好难。魏婴在心里默默感慨。
不过，看江澄笑得那么欢，笑得那么可爱，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发笑，但终是不忍心打扰他。不知为何，魏婴隐隐觉得江澄这么笑是很难得的，似昙花，有，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。
江澄笑了很久，笑得非常痛快，直到笑光所有的力气才停下来。他拨弄着水里的倒影，池风掠过他的头发，吹翘几根呆毛，显得整个人有点傻傻的。他一边玩着水，一边问魏婴：“我们这是去哪？”
“当然是回家喽。师姐今天炖了一锅排骨汤！可惜莲藕现在还没熟，不然就可以喝到莲藕排骨汤了！江叔叔今天也回了家，他说咱们最近功课做得不错，所以给咱们带了礼物！”魏婴乐呵呵地回答，撑舟的速度也快了不少。
江澄想起今天确是父亲回家的日子。母亲虽然看上去与父亲不和，但每次父亲远行归来，她的心情都会好上几分，连带着训人的声音也温柔许多，这次玩得那么晚回家，想来也不会被骂得太惨。
江澄明媚了不止一点两点，想到家里阿姐做的那一锅热气腾腾，香气扑鼻的排骨汤，他恨不得下一刻就出现在家里。
“魏婴，你快点！”江澄开始催促。
“得嘞得嘞，大少爷你坐好喽！”魏婴像模像样地吆喝一声，加快了速度。
眼前很快出现了莲花坞的影子，江澄站起来，兴奋之余却隐隐多了一丝不安。
他突然觉得现在这一切都太美好了：家人健在，挚友在旁，门庭兴盛，简直美得像场梦。
江澄慌了，他不太敢相信这是属于他的，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喊：这都是假的，假的，你根本就不会拥有这一切！
究竟之前的火海烈狱是梦，还是现在的温馨莲坞是幻，江澄已经分不清了。
魏婴瞥见江澄一下子煞白的脸色，又惊又急，忙问道：“江澄，你怎么了？脸白成这样，没事吧？”
“我在想，这些都是真的吗？你、阿姐、爹娘、还有莲花坞，真是这样？”江澄没回答魏婴的问题，眼神幽幽飘过水面，眷恋地缠绕莲花坞的大门。
“你今天真是累到了，想什么呢？只要你在这，什么真的假的，有什么要紧的！”魏婴拍着江澄的背，帮他顺气，安慰道。
江澄像是想通了什么，低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，道：“你说得对，我是太累了，要好好休息一下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这就对啦。走吧！”魏婴勾过江澄的肩，哥俩好的往码头上走。
“晚吟？晚吟！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和声音，虽然轻得虚无缥缈，但异常坚定，执着地闯过重重莲叶，最后停留在江澄耳畔。
“什么声音？”江澄奇怪地回头，止住了步子。魏婴却有些惊慌，扯着江澄的衣袖往前走，打着哈哈：“有什么声音啊？师妹你莫不是听错了，啧啧，都累出幻听了。”
“我没听错！还有，不准喊我师妹！”江澄扯回衣袖，不满地反驳。脚是不再往前迈了，固执地停下。江澄听这声音耳熟，仿佛是根线，牢牢将他拴在原地。
“晚吟！”见江澄停下，那声音欢喜了几分，也清晰了许多。暮霭不知何时已四合，天色暗沉，但江澄仍一眼望见莲塘彼端，有个白色的虚影，朝这边奔来。
他是谁？为什么那么熟悉，自己却没有感到半点不适，反而无比心安。
“蓝，蓝……”江澄嗫嚅出声，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，却怎么也记不起来。苍白的手背因为攥得太紧而暴出青筋，看起来有些恐怖，却又令人心疼。
魏婴站在江澄身后，脸上是说不出的悲伤。他的手轻轻搭在江澄肩上，柔声问道：“江澄，有人来了，你要跟他走吗？还是留下来？”
跟他走，或者留下来。江澄很久没遇到这么两难的选择了。似乎为了让他选的更无怨无悔些，丢失的记忆一下子都复苏了：烈火中的江家，血泊中的家人，尸骸中的魏婴，襁褓中的金凌，还有莲花坞中孑然一身的自己。
原来这不是梦啊，亏自己还费尽心思骗自己那么久。
心口的伤再次被撕开，血淋淋的，血腥味冲得鼻子难受。
好痛啊，太痛了，痛到不想再想了，不想再要了。何必要跟一个名字都记不清来的人再去那人世走一遭，留下来算了，至少这里可以容许自己肆意地放声大笑。
江澄捂着胸口，跪坐在地上，头低垂在膝上，先前的生气尽失。现在的江澄像是一具尸体，无声无息的。
“既然回去那么痛苦，那干脆留下来吧。江澄，我们进去吧，江叔叔、虞阿姨和师姐在等我们。”魏婴的声音愈发温柔，充满蛊惑。
似乎感觉到江澄有留下的意思，那白影急了，奔来的速度越来越快，最终扑到江澄面前，拉过他的手，慌张到语无伦次地保证：“晚吟，别怕，我在这。”
虚影的脸还是模模糊糊的，只有那声音是清楚的，一遍一遍重复：我在这，晚吟别怕。
许是被江澄现在死气沉沉的样子吓到了，虚影将江澄从魏婴手下抢过来，牢牢护着他。
“只要他不愿跟你走，你再怎样护他也没用。”魏婴凉凉地说。
“晚吟不肯走，是因为他怕现世到最后只剩他一人。可他并不是一个人，我在那，就会护他一生一世。从此以后，他江晚吟有我蓝曦臣。”虚影的视线没有分给魏婴半点，全停留在江澄身上，回答语气却是异常坚定。
江澄的身体一怔，虚影看出他的动摇，再次保证：“我不会让再让你孤身一人的，晚吟，我在这，跟我回去，好吗？”
温柔的声音似潺潺春水，熨帖过残破的心灵，给予人希望。江澄终于想起了这是谁，或许也只有他，可以说出这个诺言，带他走出这片混沌。
“云梦的江宗主可不是只会睡着当甩手掌柜的人。晚吟，走吧，外面还有许多人在等我们。”到最后，虚影还开起了玩笑，执着江澄的手攥紧，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回头就和魏婴走了。
“蓝曦臣……”没想到你嘴也那么欠。
江澄顺着本心牵过虚影的手，同他站起。身后莲花坞一点点碎裂，归于虚无。
或许离开这，他再不会有机会似少年般开怀大笑，但至少，陪在身边的人是真真切切的，不是自己的臆想。
“师妹，你的梦醒了。”魏婴的面容开始模糊，最后只留下似有若无的叹息。
江澄睁开眼，对上一双焦急中透着柔情的眼眸。
“蓝曦臣......”他哑声说。
“我在，晚吟。”
碎碎念：那么晚发真不好意思，这章过渡章写的驴快废了，改了好多次。本来驴想让澄澄快点醒来好和蓝大腻腻歪歪，然后计划赶不上变化，就写了个过渡章，恋爱还得下面谈。
这场梦里，魏哥代表的是澄澄的过去，蓝大的虚影代表的是澄澄的现在。原著中，我超心疼澄澄不论何时都是一个人扛担子，虽然他看起来很强势，不要人插手，但我想他一定是很孤独，很辛苦的，有时候也会怕，所以想找人帮他一同扛肩上的担子，有个人在身边陪他，这也是我萌曦澄的初心。所以在这章里，澄澄走出了过去，回到了现在，现在会有蓝大陪他，他江晚吟有蓝曦臣陪。
可能写的不太好，大家见谅。
ps.可能把魏哥和澄澄写的有些暧昧了，但你们要相信他们是好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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